木

兄长

皇宫，兰池。 

    大太监绍素头也不敢抬，眼睛也不敢四处乱瞟，搁在衣服就行礼退下。 

    偌大的池子里，除了水流的声音就再没有其他。 

    在外头的小太监好奇极了，他在门开闭的那一瞬间恍惚地感到一股暖流。 

    兰池是一处天然的温泉，京城里极少见的，也只有皇帝能享受这个。 

    见他在那儿探头探脑，绍素又惊又俱地打他脑袋。 

    “不要命了！” 

    小太监不敢动了，话也不敢讲，跟在绍素屁股后面退到台阶下头。 

    皇帝不怎么喜欢责罚宫人的，但一罚起来也是血流遍野。 

    人嘛，有的时候总是不怕死的。 

    小太监心里止不住的想，兰池里到底是哪位贵人，能让皇帝如此草木皆兵，生怕让人知道。 

    温泉是好的，就是泡久了头晕。顾良玉觉着自己已经有些晕乎，但他不愿意起来。 

    这时候他真像他的名字，良玉质美，通透莹润。 

    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、落在水里，贴在身上。肌理薄而有力，身形修长却不至于单薄。 

    但总有人天生健硕，轻而易举地能将他笼罩。 

    顾良玉觉得身后的人比泉水更烫，动作也比水更柔。 

    他被人环住了，严密贴合，每一处皮肤都逃不过抚摸。 

    “徐照微。”顾良玉低声哀求，“别作弄我。” 

    “顾卿啊，这雍朝上上下下，也只有你敢直呼我的名字。”徐照微往怀里人修长的脖颈上吹气，“这么久了才来见我，又是谁在作弄朕呢？” 

    “明明每天都见。” 

    “我每天见的都是殿阁大学士，没见过顾良玉。你说是不是，执和？” 

    顾良玉字执和，旁人多喊他大学士，也就只有他的父亲和朋友叫他的字。 

    以及，徐照微。 

    顾良玉不说话，徐照微将他抱得更紧。自从他登上这九五至尊之位，顾良玉就和他生分。徐照微也说不上来自己心中什么滋味，他知道顾良玉在顾忌什么，但他没有办法。 

    他好像沙漠里濒死的鸟，勉力抓住一点甘霖，又怎么舍得放开？ 

    “顾四跑了？” 

    “嗯，早晨走的，说要去锦州。可把我们吓狠了。” 

    “这孩子，就因为你父亲要给他安排亲事？” 

    “应该是吧。”其实不是的，顾良玉恍惚想着，但他没说，徐照微不是不值得信任，但徐照微终究不是当时的徐照微，他也不是当时的他。 

     什么都变了。 

    “对了，再过几日陛下就要去湘江别苑，将小知也一起带上吧。” 

    “都听你的。” 

    顾良玉感觉自己被徐照微抬起来，皇帝略沉下去。 

    接着，就是熟悉的、陌生的，让他发狂的温暖。 

    无法拒绝，无力抵抗，他如此渴望。 

    顾敏芝也在水里泡着，不过他的水有些凉。 

    驴子找的地方实在是一处绝佳的低地，四周又生长着高高的芦苇，寻常人根本发现不了。 

    所以当顾敏芝听见一阵马蹄声和他二哥的声音时，他也只是惊诧一阵，并不慌忙。 

    顾敏芝听见他二哥很威严地发号施令：“找！”  

    嗯，果然很有都尉的威严在，一点都没有在大哥面前那怂怂的感觉。